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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叶】一江春/一个爽雷(24)

死线前疯狂的日更,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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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决定派莫凡去后院看看。因为莫凡以前做刺客,最善于隐蔽在暗处。

但莫凡毕竟还年轻,只不过喝口水的工夫就回来了,唐柔问他怎么样,莫凡道:“没怎么。”

包荣兴追问:“没怎么是怎么?老大在干嘛?前辈在干嘛?”

莫凡道:“他们看见我来了,就都站起来了。”

其余几人正疑惑着,通往后院的帘子掀开,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来,面色都淡淡的,身间隔着些距离。

包荣兴小声道:“你们看,老大走路像个瘸子!”

 

托陈果四处寻觅来的兵器材料已经陆续送到,叶修自然也愈发忙了起来,他那千机伞精细非常,整座酒楼里,也就只有罗辑能给他帮手,其他人毛毛躁躁,若是碰坏了什么部件,那便是前功尽弃的下场。

因此叶修虽不大情愿,但后来韩文清自告奋勇给包荣兴唐柔等人练手的时候,他还是无声默许了。

他也免不了在心里给自己找台阶下——韩文清这么大门派的掌门,功力深厚,不知管教过多少门徒,可如今他内力尽失,自己愿意给他找些锻炼机会,免得久旷之下武功退步,韩文清也该对自己感恩戴德才是。

韩文清教起徒弟来自然是极熟练的。霸图与其他门派结构稍有不同,嘉世分内外门,微草堂亦分上中下各三堂,霸图却是自建派以来便走的是豪放路子,无论本门人后代、还是自己拜入门下的外来人士,统统归编一处,学一样的功法,做一样的杂务。弟子如此,掌门亦是如此,即便是韩文清,也要每日同其他人一道早课,张新杰安排下的教习轮值排到他了,也要任劳任怨地去教刚入门的白丁新人。

所以教起这几个基础杂乱的年轻人,韩文清倒也称得上是得心应手,再者他功力全无,现下只凭招数对战,也免去了他操心手下留情的精力。

但韩文清这人又实在是个不留情面的教官,包荣兴几人每每操练回来,都如同几条咸鱼一般摊平在酒楼角落的方桌上。

罗辑正同叶修一道给伞骨上银针校准,见包荣兴一声不吭,不免怪道:“包子,练拳原来这么累吗?”

包荣兴鬓角边上汗水涔涔,滴落到桌上汇成一汪水洼。

“你是不知道,”包荣兴有气无力道,“为了不让我踢裆,前辈叫我单腿站着打拳,单腿站着和他对练,单腿站着学新拳法……但是新拳法真的很厉害,我打了一遍就会了,前辈还夸我聪明!”

罗辑偷眼一瞧,叶修虽没吭声,但双唇抿着,显然也是强忍笑意的模样。

莫凡也是趴着的,一张常常掩在暗处的白净面庞上泛着运动后过度的潮红,三人里只有唐柔还好些,尚能维持着直立姿势,仰倒在椅子上出气抵不上进气多。

“韩前辈没教我招数,只叫我跟他对打,”唐柔也对叶修道,“他会的太多,有点像你,我打不过他。”

叶修问:“一次也没赢?”

唐柔想了想,道:“只有一次平手,我用了你教的豪龙破军打法,自下而上走偏路,他一开始没接住,退了十多步才停。”

叶修点点头,又看向莫凡。

莫凡仓鼠似的小口喝着水,低声道:“他们对打的时候,我要寻找机会,每一场必须出手五次,直到打到他为止。”

倒是罗辑好奇道:“那你打到没?”

“没。”

这人天生话少,叶修也没再追问,几人各有各的性气,他必须对他们抱有信心,也必须对韩文清抱有信心。

之后每日三人都要向叶修汇报一番今日进度,霸图与嘉世两位掌门的联手高压下,包荣兴邪门歪道的毛病明显少了一些,而唐柔和韩文清对打时,甚至能和旁边伺机而动的莫凡打一组配合,成功把韩文清逼退到圈外。

为了庆祝进步,叶修还特意指点陈果炖了一锅肘子——他自己当然是没时间做,只能站在灶台边上,在陈果身后左一句右一句,气得陈老板翻着白眼塞给他一只海碗,底下垫上米饭,上头盛一个酥软喷香的肘子,恶声恶气道:“你,肘子,端给韩庄主。”

叶修正要推脱,陈果道:“少废话,不然我拿你那破伞当烧火棍用。”

他只好端着肘子从厨房出来,犹豫片刻,还是先去找了一趟安文逸。见过安文逸之后,肘子还是温热的。

 

韩文清当初胸口被乔一帆划的那道伤原本恢复得不错,但今日被莫凡偷袭时闪避不当,对方匕首却刚好点在他前胸。虽然莫凡练习时用的匕首是没开刃的,但刀仍是刀,莫凡又没留手,刀尖狠狠,隔着衣衫将那半结痂的伤疤撕裂了近乎二分之一。

他上身外衫是深色料子,因此仅仅渗出些血迹也没人发觉,他自觉不算很疼,因此也只是推说疲累,没跟其他人一道吃饭。

韩文清正在床上休息,却听得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韩庄主,”是叶修的声音,“你睡了吗?老板娘叫我拿晚饭给你。”

韩文清有些讶异。这几日他们共处时间少到可怜,即便机缘巧合下凑在一处,也只不过是正正经经地讨论一番千机伞的修复、或是几个孩子的武功进展,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叶修刻意躲开,根本没有私下交流的机会。

韩文清道:“没睡,你进来吧。”

叶修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偌大一只瓷碗,里头猪肘子的香气几乎顷刻间便满溢了整个房间。陈果这店里虽然不做什么山珍海味,但平常菜色用料也还算讲究,结结实实一块肉,表皮上被人用筷子撕开一道口子方便取用,一眼便能看见里面酥烂腻红的质地。

叶修道:“有点凉了,你记得早些吃完。”

韩文清点头应了,却见叶修一副不甚自在的模样,双眼在他房里滴溜溜转个不停。他还未来得及问话,叶修竟顺手拿起他桌上做好的竹笛,对着光把玩起来。

“韩庄主前几日那竹子,就做了这么个玩意儿?”

那竹笛不过一尺多长,赤裸裸一根竹子,半点装饰也无,手艺也略显粗糙,只有笛孔打磨得还算漂亮。叶修拈在手中转了转,只觉比平日看到那些笛子重了不只一点,但外表看上去却又没什么特异之处,及至他对着烛光看向里头,才发现竹管底部嵌了几圈铜环。

韩文清道:“这是霸图用来训练鹰隼的笛子,门内驯养的鹰只听这个声音。”

叶修试着吹了吹,笛声果然与其他不同,尖锐且嘹亮,乍听上去正如同苍空中回荡着的鹰唳之声。

“鹰隼飞行速度极快,且不惧攻击,若是训练得当,用来送信抑或伏击都是再好不过。”韩文清仍坐在床上,耐心解释,“我前些日子看见了熟悉的鹰,想来大抵是霸图来送消息,因此要做个笛子将鹰引来。”

叶修道:“原来如此。”

可他说完仍不起身,竹笛在掌中旋转,一不小心便磕在桌角发出一声脆响。

“你……”

“韩庄主……”

两人同时出声,叶修定了定,低头道:“你先说。”

韩文清笑了一声,问道:“那垫子,用得可还合适?”

他那天见叶修腰酸,一直倚在椅子上靠着靠垫,便自作主张去裁缝店里找人做了个新的。他身上银钱不少,挑的都是上好的棉花和料子,做出来蓬松柔软,比先前那扁扁一块舒服了不知多少。

“……还可以。”叶修说得不情不愿。韩文清那垫子是托安文逸给他的,安文逸跑腿自然比包荣兴踏实些,不过叶修素来摸不清他底细,安文逸连递东西的时候也要带着些神秘莫测的笑容,直叫叶修看得背生冷汗。

新的靠垫他一直用着,可怎么也说不出道谢的话来。他不大会应付韩文清的好。或者说,他不大会应付任何人明目张胆的靠近。

他待人从来都说得上平易近人,插科打诨也总是叫人觉得亲近,可若要再近一步便是难如登天。以前苏沐橙总说他有个冰做的壳子,谁要想融化这个壳子进到里面去,要么就是日久天长细水长流,要么就得狠狠地把它敲碎。

可韩文清如今待他,却不太像以前在山上那般无微不至地悉心关照,反而如同兄长一般……或是更亲近的关系,韩文清接纳他刁钻的嘲讽与对立,也会忽视他的闲言碎语,甚至还学会了悄无声息地给他使绊子。

正如此刻,男人知道叶修八成说不出什么好事,便要提前把自己那份心铺垫出来,叫叶修满心回荡着的只余“不忍心”三个字。

叶修自觉被摆了一道,只好换了个态度:“你胸口刀伤如何了?我刚好还有些药。”

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讪讪地放在桌上。

韩文清放缓了声调,问道:“你怎知我今天伤口有恙?”

叶修只道:“你别管。”

今日那几个孩子回来,包荣兴便把练武过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说莫凡那当胸一刀刺得如何漂亮,说唐柔从后面夹攻,韩文清一时不察,直被两人逼退到后面一条小溪里。

世上也就只有他还记得,那男人胸口伤痕怕是还没好全,匕首刺上去,开不开刃都是一道新伤。

可韩文清一双赤诚眼睛直看过来,他竟也只说得出“你别管”这等无理取闹的话了……

 

叶修不愿再跟他说话,转头便推门出去。

韩文清这才起身,坐在叶修方才位置上。瓷碗里肉香四溢,那药包也泛着微微体温,而他握住竹笛,指腹落在笛口叶修吹过的地方。

他像是正抚摸着那人的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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