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叶】一江春/一个爽雷(32end)
完结啦!
这一章写得特别痛快,有很多我喜欢写的和想写的东西,希望大家也能看得痛快!
番外就按之前说的,会有一个甜得发腻的H放在本子里。那么,就感谢大家这一段的陪伴啦!
前文→ 点我
刘皓穿着身金光灿灿的华服,上前以地主之姿讲了番话,将嘉世自建派以来的功绩大加吹嘘,俨然一副武林盟主尽在掌握的蛮横气派。他说到后来,便提起了前些年一时轰动武林的嘉世掌门背叛之事。
“前掌门叶秋叛离宗门,与霸图山庄私相勾结,我嘉世虽尚未抓住首犯,但霸图的从犯已然认罪……”
随着刘皓声音,两名红衣的嘉世门人已将韩文清带到了众人眼前。
韩文清仍不过是一身囚衣,衣衫褴褛地行至众人面前,可他神情却并无半点软弱,反而清冽凌厉地环视着在场观者。他那挺拔身姿亦是毫无囚犯的卑屈,只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般镇静而坦然地立于场中,便叫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敛了呼吸。
刘皓上前道:“韩文清,你与叶秋暗中勾结,败坏门派声名,搅乱武林秩序,如今在江湖同道面前,我便代表嘉世问你一句——你可知罪?”
韩文清却只是抬眸沉声道:“我与叶掌门相识以来,从未谈听过一句贵派机密,更从未做过有损贵派声名之事,我二人何罪之有?”
刘皓道:“孙掌门就任之时,你与叶秋在嘉世兵器阁中偷盗,被我派管事陈夜辉当场撞破,反而对他意图灭口,此事你认也不认?”
刘皓提及此事,场中各个门派的掌门亦有见过当日场面的,自然在下头纷纷帮腔起来。
这边某掌门道:“那日我正在现场,韩庄主一拳将那管事击飞,那人与韩庄主并无仇怨,却被打得口吐鲜血,实在是惨烈极了!”
那边某阁主道:“正是这样,叶秋还当场拿出偷来的兵器,那东西真是件奇物,看着是把伞,却能从里头射出无数的银针……”
众人越说越是群情激奋,口中言辞竟已直接将叶秋打成叛出师门还盗窃师门宝物的背信弃义之人。更有些宗派的年轻弟子跟在后头,听了这些厉声的指责,禁不住上前要向叶秋的同党身上吐一口唾沫。
韩文清却毫不在意,只紧紧盯着刘皓道:“你说叶掌门偷盗嘉世宝物,你可知那把伞究竟是何种兵器?”
“这……”刘皓却突然有些哑了,“这——这是我嘉世门派传承的兵器,怎会把名字告知与你?”
韩文清道:“你说不出名字,因为那根本不是嘉世之物。世间皆知嘉世苏沐橙有位过世的兄长,却并不知那位兄长曾是名惊才绝艳的锻造师傅,苏家兄妹与叶掌门相识于微末,又一同拜入嘉世门下,那把伞便是那人过世时留给叶掌门的遗物。”
场中一时静寂,韩文清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那伞名千机,有盾、矛、枪、棍、剑等数种形态,嘉世虽门派悠久,可据我所知,贵派向来只以使矛的功夫最为出名,更从未听说过有人精于锻造手艺。若是那日叶掌门取出千机伞的箱子还留着,便可以拿来验上一验,箱底锁扣上刻着几个字,那便是苏女侠兄长的名字:苏沐秋。”
他字字句句皆是至诚至真,关在嘉世地牢的这几个月中,他身边无一人可供交流,唯有对着那一方墙壁,回忆在兴欣酒楼时与叶修共渡的悠闲时光。
千机伞的故事,苏沐橙兄妹的故事,叶修自己的故事……
他仍记得后院里凉爽的晚风,蜜糖般甜美的落日余晖,不远处大堂里人声喧闹而自在,不时有爽朗的女声引起一阵大笑,而他坐在石桌前,手底下笔走龙蛇,勾勒出一副精细准确的兵器内貌。
而他身边男人像是说得累了,正依着他的肩膀沉沉熟睡。
他不是什么天生便要救国救民的大能,他只是责任和信念比胆怯先行,不愿肩头永远轻飘飘空落落,他只是想保护那个男人,想叫他以后能坦荡地在这世上走罢了。
刘皓越听越是脸色铁青,几乎无法立时说出什么反驳的言辞。
冯宪君见场面骤然变化,不由皱眉看向身旁陶轩,陶轩却神态自若,安抚冯宪君不必在意,不过是困兽犹斗,逃不出他们掌心。
韩文清又厉声道:“叶掌门不过是回来取走朋友的遗物,何来‘盗窃’之罪?况且在夺回千机伞之前,贵派便大肆宣扬叶掌门背叛之事,却从未拿出过确实的证据,反倒一再追杀我与叶掌门,甚至危及平民百姓,这便是名门正派应有的行事之道?”
几名小厮混在外围看守的嘉世外门弟子中,即使只是身在角落,也能觉出场中气氛愈来愈凝重,其余人亦慑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连交流都只得压低了声音。
“这帮王八蛋,”一名高个子恨恨道,“居然这么说老大和前辈!我忍不了了,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他旁边那人竟是个女子,她眉目虽然清丽,却无端透出一股霸气:“包子,少说两句。你若现在动手,韩庄主这些话便全都前功尽弃了。”
又有一人担忧道:“叶先生怎么还没过来?”
女子道:“安文逸他们路上耽搁了,叶先生急着拿解药,非要自己骑马去接。”
几人又窃窃说了一会儿,见前方众人突然一阵喧哗,便又屏气凝神继续装作小厮。
“既然你这般为那逆贼辩解,”刘皓却忽然一笑,“适逢武林大会,咱们便用江湖上的方式决出一个明白可好?”
他一挥手,韩文清身边那两个嘉世子弟便退到了后头。
“我尊你一声韩庄主,”刘皓道,“韩庄主当年亦是武林盟主呼声最高的候选之一,不如我们这就开始盟主擂台,靠真功夫一决胜负,若是韩庄主能站到今日太阳下山,我嘉世便承认你与叶秋并非勾结,你看如何?”
场下各派弟子亦哗然一片,均说若是打败了他们便不再追究。
孙翔坐在刘皓身后,突然沉着脸推了他一把。刘皓回头看他,孙翔咬牙切齿道:“他功夫已没了,你这是要做甚么?!”
刘皓却拍了拍孙翔肩膀,低声问道:“孙掌门,他可是我派的罪人,你这又是在为谁说话?”见孙翔面色阴郁地闭了口,刘皓又道,“掌门今日要做的便是为我嘉世争光,若那韩文清真的站到最后,便由掌门上前迎击他,到那时,谁才是这武林最强之人,便也一见分晓了。”
孙翔不知如何反驳,身旁却都是其他门派的人,他总还知道要给刘皓留些面子,便捏着拳头又坐了回去。
刘皓正要问韩文清意下如何,韩文清却点了点头,自行走到了擂台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韩文清在那擂台上昂然屹立,他身上破烂的囚服被风吹得飘扬,宛如一面旗帜般猎猎鸣叫。
他朝众人一拱手,只道:“诸位,请教了。”
第一个上场的是呼啸的新堂主,呼啸向来以腿法见长,招式阴狠毒辣,便是在江湖中也少有帮派愿意与他们对上。
那堂主与韩文清互相行礼之后,便飓风般向韩文清冲了过去,男人内功全无,只能靠招式和反应闪避。那堂主腿法越来越刁钻,每一下都朝向韩文清前胸及小腿,腿风犀利,场下众人几乎能听到脚掌击打在韩文清仅以单薄囚衣覆盖的骨头上的声音。
韩文清抵挡不及,险些落到擂台之外,他只得屈身用手撑住地面,缓了口气再重新向对手发起进攻。
那堂主却放缓了攻势,猫捉耗子般绕场迂回闪避,时不时讥讽几句,引来场下众人连声嬉笑。
包荣兴被挤到最外围,愤恨地一拳捶在地上道:“那人肯定是发现了前辈并无内力!”
唐柔亦面色沉重,不知该不该尽早行动。
场上缠斗却愈发纠结,韩文清汗水如雨,嘴角甚至渗出一丝血迹,对方只顾嬉笑,躲了又躲,退了又退,韩文清每一下拳头都挥舞得比上一下更加费力,他却始终不断向前,执着地不肯放弃。
那呼啸堂主道:“韩庄主,我劝你赶快认输算了,咱们已过了起码两百招,你再这般下去,不过是叫全武林看了笑话。”
韩文清却只是一拳迎上,对方见他敬酒不吃,立刻带了些怒火,疾风骤雨般向韩文清攻来。韩文清向后退至边缘,那堂主眼见胜利在望,登时一腿扫向韩文清头顶,可视线交错之时,却见韩文清俯身从他腿下穿过,他一招既出,无法收回,竟就这么被韩文清制住身体,径直甩出了擂台……
场下均是屏息凝神,没有一人出声言语。
韩文清跪在擂台之上,仅以拳头撑住身体,他浑身上下的汗水浸透了衣衫,手臂和腿上的淤青深得几乎透出了血色。他胜得太艰难,太狼狈,可是即便是这般无人信任的时刻,仍没有谁敢于对他发出嘘声。
他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下一个是谁?”他嗓音嘶哑,可那声音之中却蕴含着无可匹敌的狂傲之气,“你们可要早些上来,不然……太阳可就要下山了。”
第二个上场的是越云的掌门,越云内功见长,韩文清数次都被逼退到擂台角落,裹挟着内劲的拳脚每一下打在身上,都叫他衣衫上血迹洇得更透。
这一次他花了近半个时辰,才找准越云掌门脉门,一拳将他掀翻在地。
接下来是某个以暗器见长的门派。
再下面是南地幽谷里精于使毒的某位谷主……
韩文清打倒对方所耗费的时间越来越多,每一次台下观者都以为他用尽了全力,下一次一定会倒下,可他总是就那么支零破碎地站了起来,就那么随手拭净脸上的血迹,不顾一身伤痕累累,目光坚定地重新站了起来。
乔一帆他们知道,每一位上场的掌门自然都发现了韩文清功力尽失,但这些人没有谁开口指出,更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被一个只能用外功拳脚的人缠斗了大半个时辰,居然还败在了对方手中……
当韩文清一次次站起来,那些议论和指责,便全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唐柔掌中攥出了血,可他们仍然没有上前助阵。
那是韩文清的战场。韩文清在用他的每一拳每一脚,证明他与叶修的信念。
眼看着日头西沉,场上某位掌门还在尽力与韩文清僵持,刘皓心里有些发慌,便回身看向孙翔道:“孙掌门,时候差不多了,该是你上场替嘉世争一口气了!”
孙翔却一把将他推开,怒气冲冲地反问道:“现在上场打他,就是替嘉世争气?”
刘皓一时不察,被他推得滚到在地,众人皆是惊了一下,纷纷看向身为东道却起了内讧的二人。
孙翔又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干这腌臜事!”
台上那掌门被下方事端吸引,禁不住错了目光去关注。韩文清双目赤红,血迹顺着鬓角和额头淌下来,混着汗水将他面孔糊成浑浊一片,他体力早就透支了,呼吸艰难,眼前世界皆是红的,可那掌门一错眼的功夫,他竟吊起浑身上下仅剩的那丝力气提起一脚,将对手踢下了擂台。
黄昏的日光洋洋洒洒泼将下来,远处山峰边上,晚霞渐渐变作了浓烈的血色。
韩文清已不成个人形,他浑身鲜血淋漓,碑石一般矗立在擂台上。他甚至说不出话了,那双拳头握在身前,空荡荡地向着所有人发出挑衅。
他记得这铺到脚下的柔软日光,就像是叶修靠在他身边时,他一生难以忘怀的景象……
刘皓跌落到冯宪君等人脚下,宰相却并未看他一眼,只抚掌赞道:“这位韩庄主颇有血性。”
一旁的陶轩听了,禁不住踢了刘皓一脚,暗地里骂道:“废物!”
刘皓慌得不行:“陶先生,怎么办?”
陶轩怒道:“你招了那么多手下,连个没了内功的普通人都打不过?孙翔不听话,那些收了我钱的掌门听不听话?”
刘皓便连滚带爬地跑到前头,招呼了被嘉世收买的几位帮派掌门,各自点了十多个门派精英,将那已经溅满血迹的擂台团团围住。
有人不禁问:“刘副掌门,你这是……”
刘皓道:“我嘉世的掌门不愿上场,便由这几位门人代为交手,孙掌门武功精湛,自然能抵得多几位普通弟子。”
众人听了,皆道刘皓此举违背江湖道义,实在不是正派所为。
刘皓却顾不上什么正道义气,只带着那些手下跃上擂台,那擂台本就不算大,韩文清站在正中,数十名各派弟子几乎将他包围得密不透风。血腥气刺激了那些人的眼睛,各个都显出一副凶狠暴烈的模样。
韩文清却已经看不清眼前事物,他只听得刘皓带人上场,原先那几丝还能令他保持清醒的凉爽晚风被持着刀兵的打手们遮住了,那些人似乎就在他身边,他们呼出的气息烘烤着他,叫他像只笼子里的野兽般被人用目光杀死。
他是真的有些站不住了。
可是太阳就快要落下去了,远处的红朝着夜色坠去,他就快要赢了。
他想起那个火光冲天的晚上,人影缭乱,酒楼外面怒吼和谩骂一浪接着一浪,天空的影子倾倒下来,星光都被烈火的热度烧融了,他搂着那个男人,叶修在他怀里微微颤着,他听到心跳声,听到叶修说:“你也要答应我,我们都要活着。”
他想,我怕是也要骗你一回了。
他忽然听到刘皓那洋洋自得的说话声断了。
有风的味道落下来,他周围血腥气都荡了一荡,一道沛然内力自内而外横扫整个擂台,所有人被逼得向后急退,人群挤踩的声音骤然嘈杂。
台下好像有很多人在喊着什么,可他听不大清了,他双腿踉跄了一下,正要摔倒——
一双手抓住了他。
他记得那双手的温度,那双手的触感,那双手的形状。
“韩文清,”那个人说,“你是个傻子。”
他心想,你来救一个傻子,你又是什么?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人将他拉近,温润的双唇狠狠吻了过来。
这吻里有血腥味,有汗水,也有一点别的什么。
他不过是几个月没有吻过那人,如今却好像害怕自己将这拥吻的感觉忘却似的揽住了对方。
叶修将一颗珠子送进了他的喉咙。
韩文清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他的心脏咆哮着,身体颤抖着,是风穿过他的胸口,是暴烈的浪潮奔腾着狂吼着汹涌而无畏地席卷了他每一寸血脉。
澎湃的内劲几乎瞬间从丹田中迸发出来,他毫不收敛,径自将这一切力量完全释放。
他想,自己站了这么久,只不过是在等这个吻罢了。
四下一片寂静里,人群背后,包荣兴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罗辑、安文逸二人亦是才刚赶到,方才叶修从他们手中拿了母蛊炼制的解药,便运起轻功独自赶来,他二人跟在后面急匆匆地骑马赶到,却只看到了场上这两位不顾一切的前辈。
韩文清终于松开叶修,那人唇瓣殷红,口中亦有些喘,只一双清亮眼睛带着点怒意看向韩文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韩文清此时倒是五感俱归,内力复生,身上伤口也比刚才减轻了些许痛楚。
他甚至有心情对叶修挤出一个笑容——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冷硬的样貌,现在脸上又血迹斑斑,笑起来实在算不上好看。
可他还没说话,刘皓已带着手下,纷纷用刀剑指向他二人。
“你、你们……”刘皓几乎有些结巴,“当众勾结,行此龌龊之事,实在是……实在是离经叛道,败坏宗门风气……”
叶修道:“我已不是嘉世之人,刘副掌门不记得了?——或许你也不记得了,当年是谁把你从贼堆里捡回来,又是谁手把手教你功夫的?”
刘皓虚张声势道:“你少废话!区区一名逆党,你所说之事谁也不会相信!”
叶修冷冷笑了一声,刘皓那双眼几乎不敢直视过来,只一扬手叫身后各派门生一拥而上。那些弟子虽说是各门精英,但在叶修和韩文清释出全力的联手反击下,兵器的刀刃甚至触不到两人衣角。
更别提叶修千机伞一出,形态转瞬间切换,每每出其不意地将对手骇得连连惊叫。
他伞端铳声突然爆响,刘皓及众人都连连退后,可伞尖不过是喷出一股烟雾,围攻的众人正要重新上前,他们身后充作仆役的嘉世外门弟子们之中,却有大半人登时扯掉身上红色的嘉世外衫,将手中兵器对准了原来的“同门”。
其他门派之人被这接连发生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但反倒有些人认出了那些埋伏进嘉世的人中,大半是霸图山庄的人马……
也有些不认识的新鲜面孔,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直接将嘉世的管事举了起来,他手上拳套散发着森森寒光,陈夜辉慌乱无措地挣扎着,却只是被那人一拳打翻在人群里。
叶修道:“刘副掌门,你可看见了,半个霸图的精英都在场,你可还觉得自己有胜算?”
刘皓慌得腿都软了,他嘴唇打着哆嗦,被身后一名弟子扶住了胳膊。
韩文清站在叶修身后,小声问道:“你用我的人,怎不跟我打商量?”
叶修亦小声回他:“你不是都交给张新杰了?”
韩文清记起自己用叶修的假情报换取霸图门生自由时,自以为难以再回帮派,便将霸图全权托付给了张新杰,此时事发突然,也只好讷讷地闭了嘴不再提问。
见刘皓视线畏缩着指向某处,叶修千机伞收拢变作一杆战矛,只遥遥一指,人群便慑于他威仪,顿时分开一道缝隙。
叶修和陶轩目光对上,神情冷漠地眯起了眼睛。
陶轩却发现身边的冯宪君有些不对劲,他暗自猜测宰相大人想必是没遇见过这般惨烈场面,心中更是愤怒叶修又来坏自己的好事。
他关照了冯宪君几句,便离开座位走向了场中。
刘皓被人搀着,哆嗦着看向陶轩道:“陶先生,怎、怎么办……”
陶轩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叶修面前道:“你别以为只用这些人就能赢了我,只要嘉世还在,我迟早会培养出一个武林盟主——”他指了指周遭跟在刘皓身后的几位掌门,“他,他,他……只要他们会收钱办事,你的江湖就永远不是个干净地方。”
韩文清听得火大,正要上前动手,叶修却将他拦了下来,叹了口气道:“陶轩,你收手罢。嘉世能带给你的,已经全都做到了,你若要求更大的前程,不该用一个脏了的嘉世去换。”
见陶轩没答话,叶修又道:“除了这些伏兵之外,我已在嘉世各处埋下了炸药和火油,只要我口令一到,嘉世今日就会全然灰飞烟灭。你知道的,有沐橙在嘉世帮忙,我找人做这件事轻而易举。”
陶轩眼神几乎定住,他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来:“——你用嘉世威胁我?”
叶修道:“只要你答应收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看向陶轩,男人面容几乎称得上是挣扎。陶家与嘉世一荣俱荣,互相扶持至今,已有超过百年岁月,他知道陶轩心中嘉世占了多少分量,他要赌一赌,那重量是不是盖得过陶轩的功名利禄。
对方久久没有回音。
叶修察觉身边韩文清有些疲了,正要抬手扶他,陶轩却猛然抓住他的手道:“你住手!我——我答应你……”
他意识到那人是将他抬手动作错以为是点火口令,陶轩闭上眼睛,神态骤然有些憔悴:“叶秋,你赢了。我以后不会再多插手嘉世事务,”陶轩见冯宪君带着护卫走过来,转头对冯宪君道,“冯大人,我食言了,你权当来江南游玩一趟,之前的孝敬……”
他话没说完,冯宪君却慌张道:“什么孝敬,我这次是来陪太子殿下寻亲的,陶大人可不要乱说!”
陶轩一愣。
冯宪君身后那名戴面具的护卫将面具一扯,露出一张和叶修一模一样的脸,怒气冲冲道:
“混账哥哥,你怎么到了今天还用我的名字?!”
陶轩因为惊惧过度,一连昏睡了三日。
待他醒来,武林大会已结束了。九门十八派因那日韩文清的拼死一搏,共同推举他担任这一届的武林盟主,韩文清推辞不下,由叶修代他同意了。
孙翔因为刘皓背着他收买其他门派,暴揍了刘皓一顿,现时正带着人清理嘉世残留的一片混乱;而冯宪君亦偷偷过来对他说,因为太子殿下和兄长也素有仇怨,所以愿意再给陶轩一个机会,只要江南一带财政收入超过去年三成,他允诺的官位便照旧……
叶修驾着马车,在一条平坦官道上缓慢前行。
他马车里载着个浑身伤痕的男人,不过那人却仍神采奕奕,坐在车里同他聊天。
“你弟弟真的是太子?”
叶修头也不回:“我家老爹是皇上的兄弟,我十八岁的时候,皇上因为老生不出孩子,就找我老爹过继了一个儿子。当时我跟叶秋谁也不愿意去,但是我家围墙太高,只有我练过功夫,一翻就翻出去了。”
韩文清听得有点匪夷所思:“你就这么把他扔在嘉世了?”
叶修道:“不会有事的,他被我扔习惯了。”
韩文清干脆从马车里出来,坐在了叶修身边。叶修骂了他两句,让他进去休息,可韩文清赖着不走,叶修只好把自己身上外衫解下来,胡乱披在他身上挡风。
两人坐了一会儿,韩文清又有些不安地问:“那你……真的在嘉世埋了炸药?”
“怎么会,”叶修摇了摇头,“我就是在刘皓和陈夜辉房顶上浇了点火油,要是陶轩不答应,我就先烧一间吓唬他一下。”叶修想起陶轩当时模样,不由低声道,“他舍不得嘉世,我自然也舍不得。”
可他说完,韩文清却半晌没有回话。
叶修扭头一看,男人那张带了点伤疤的坚毅面容上,此时竟隐隐有些不快。
叶修惊讶道:“老韩,你这是吃醋了?”
韩文清道:“没有。”
叶修道:“得了吧,我一看就看出来了,堂堂武林盟主,居然吃这种飞醋……”
见韩文清瞪着眼睛看向自己,一副气得说不出话的郁闷样子,叶修忍不住笑着凑过去,在韩文清唇上亲了一下:“我都两手空空地跟你跑了,你还想怎么样?”
韩文清却慌忙道:“叶修,看路——”
前面一队人骑着马从山坡上冲下来,堪堪把叶修他们拦在了官道中间。
“老大!”为首那高个子兴高采烈道,“你们去哪儿?咱们一块儿去!”
韩文清和叶修对视一眼,无奈地笑道:
“当然是去兴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