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摸鱼的

莫让幽怨记心头,你我不过半壶酒。

链接打不开时请点链接储备粮。

© 一个摸鱼的

Powered by LOFTER

【黄王】隔壁老王

给 @一个叶苏 my哈尼!


P.S.喻文州大量出现,不过既然哈尼不嫌弃我就敞开脑洞奔驰了……

这次我谁都没黑!(



隔壁老王



喻文州跟黄少天是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一个寝室出来的两条单身狗,在他们学校也算是有点名气:一个寝室有俩基佬,他们班的直男恨不得把他俩供在宿舍楼门口每天路过的时候上两根香鞠三个躬。

——盘儿亮条儿顺两个高质量的男人,自动自发自觉地就退出泡妹的行列自我解决去了,当真是广大单身男性的福音。

别人恨不得他俩王八绿豆对上眼儿,也算成就了一段了不得的佳话,可惜黄少天不好喻文州那一口儿,喻文州也不把黄少天当成他那盘菜,俩人日日相对,除了撸啊撸和吃泡面,压根儿没有什么别的共同语言……

俩人一路单身到了大四毕业,可惜没身份没背景,各自胡混了几年还是辗辗转转颠沛流离。他们班班长好不容易攒起来一桌同学宴,黄少天在席上一口酒一口槽:最近住的地方太烂,夏天漏雨冬天透风,想换房子,可惜看中的房子没人同拼。隔壁苏沐橙和加班未至的喻文州相熟,笑嘻嘻道:喻文州也正要换房呢,我帮你问问他?

一拍即合一双两好,喻文州和搬家公司的两位先生一路抬着行李箱子上到七楼(房子太老,电梯隔三差五要检修),黄少天站在门口迎接他,双臂张开,脸上露出黄鼠狼预备偷鸡时的谄媚笑容:

“老喻,你来啦!吃了吗?”

 

喻文州满头雾水,搬家之前黄少天还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广普口音,语气里带着点儿阳光明媚的转弯和轻快,没想到这才两天没见,怎么忽然就被注入了二分之一的京城血统……

“你怎么回事?”喻文州试图跟他讲道理,“你被外星人抓走过?”

黄少天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进来说进来说!”俩人招呼着把东西搬进屋子,喻文州跟工作人员结完帐送走人,防盗门“哐当”一落,喻文州整了整领带:“说吧,有什么事求我?别指望我假装你男朋友跟你回家过年……”

黄少天眉飞色舞:“我告诉你啊老喻——哥现在用不着你了!”

喻文州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把你这个调调改改,我听着烦。有事儿说事儿啊,没事儿我收拾东西去了。”

黄少天坐下来,神情肃穆地指了指防盗门的方向。

“我一见钟情了。”

“跟防盗门?”

 

他们隔壁住着一个搞设计的首都男,喻文州上次来看房的时候跟他撞见过,递了根中华套了两句话,那人叫王杰希,三十出头,在家给自个儿工作,过得相当自由自在。以喻文州一个并不算太挑剔的水瓶男的眼光来看,这也是个体面规矩的邻居,没事儿可以约出来喝酒吃饭,或许还能成为交心的朋友。

这时候黄少天一指对面,他心里就明白了——原来黄少天好这一口,竟然还是个隐藏起来的年下派……他明明记着黄少天大学时期在寝室夜谈时大放厥词,说昨天在篮球场看到无数学弟的小腿顿觉青春澎湃拍向他脸,吓得其他室友一个月没敢跟他打球。

不过喻文州自己也喜欢年下,没什么立场嘲笑人家。

“不对,”喻文州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华点,“你是先找到这个房子才看上的邻居,还是先看上的王杰希才忽悠我跟你一起租这个房子?”

黄少天笑成一朵花,殷勤地帮喻文州把箱子推进卧室里:“有什么区别吗,现代社会,看结果不看过程……”

喻文州懂了……

 

但不管怎么说喻文州和黄少天谁都跟对门那个一米八一的大高个儿——相对于他们俩来说就是高个儿——不是那么熟悉,喻文州每天朝九晚五地上班,和黄少天时间一致,两人兵荒马乱地洗漱穿衣之后,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就一齐奔向楼下,搭乘的公交线路不一样,狂奔向小区门口之后就各自左转右转分道扬镳。

喻文州根本没发现黄少天对对门儿的男人有什么特别表示,如果他临走之前一定要对着对面的猫眼整理一下睡得飘飘欲仙的刘海也算得上是示好的话……

晚上下班也是一前一后,喻文州要到得早一些,因为他公司更近——不然他也不会答应租这里的房子。他负责做饭,黄少天负责吃和表扬:“今天的西红柿炒鸡蛋比昨天的好吃,朋友,祝贺你离新东方又近了一步!”

喻文州手艺实在是一般,但是比起黄少天那还是好得多了,黄少天这个人看上去就大男子主义十足,大学时期洗袜子都是攒上十几双送进洗衣房,手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活儿对他来说简直折磨,把他送进厨房呆一个小时,他能用水果刀把抽油烟机削下来一块儿。

那天喻文州炒了一盘秋葵,黄少天食难下咽地夹了两筷子,面带忧郁地转移了食物的话题。

“文州兄,”黄少天说,“愚弟的恋爱道路遭遇了挫折。”

喻文州白天和无理取闹的同僚斗智斗勇了六个小时,精神极度萎靡不振:“少天贤弟,你大哥今天肾亏,我们不如改日再聊?”

“州兄辛苦。我刚才下班路上遇见王杰希了,他跟一个年约三十的女性肩并肩从旁边公园往小区走,碰见我以后那女人就道别走了——我跟你讲,那女人妆有点浓,虽然长得不错,但是穿衣品味显然不如我,她管王杰希叫王老师,王杰希管她叫孙女士。王杰希跟我从小区门口走到家门口,愣是一句都没有跟我提这位女士的事情,你说……”黄少天神情忧郁,“你说他们什么关系?我是不是要被三振出局?”

喻文州好累。

他的桃花还不知道在哪个宇宙的角落里藏着,等他驾驶着高达穿越虫洞找到真爱,他可不想把宝贵的光阴浪费在黄少天这点青春期的忧郁上面……

“王杰希他到底是不是直的?……如果是,那我劝你早日结束单相思,顺便换个房子也解脱了我……”

没想到黄少天低下头,眼神骤然有点懊丧。喻文州认识他六七年,还没见过黄少天露出过这种熊样儿。

“我不知道,”黄少天忽然就没了刚才那份慷慨激昂,他像一根蔫耷耷的小白菜,焯了一遍水,又过了一遍油,浑身上下只剩中了毒似的惨绿色,“我也……我也不敢问。你说哪有……哪有还没认识几天,就跑过去问别人性取向的……是不是?”

暗恋往往一点一点消磨人的勇气,别说狮子座,就是活生生的狮子爱上了谁,也要俯首低头,露出柔软的弱点任人挞伐。

“他要真的是个直男,”黄少天盯紧了秋葵上的五角星,“我……我他妈租这么贵的房子不是白瞎了!”

你也知道。喻文州心想,那你他妈还让我跟你一起租!

 

“别这么窝囊行不行,”喻文州揉了揉自己酸痛的颈椎,办公室坐得太多——也跟黄少天聊得太多,他不由得就觉得自己年纪轻轻要有秃头的危险,“好歹这么多年兄弟,愚兄就帮你一把。”

 

黄少天用一种目送烈士出征的眼神送喻文州出了门。

“早去早回……”黄少天慈母一般殷殷嘱咐,“你可不要爱上他啊!”

喻文州一反手把他关进房间。

敲过门,里头很快传来拖鞋趿拉趿拉走过来的声音,穿了件鼠灰色开衫和同色系裤子的男人看上去万分悠闲,见到端着一盘饼干的喻文州,对方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哦,喻先生这是……”

喻文州嘴上说“新买了烤箱试试手,烤得多了给大家分分”,心里却想我就不信你刚才没从猫眼看见是我……

王杰希把他迎进去,喻文州四下环顾,格局和他俩租的那套稍有区别,不过还是规规矩矩的两室一厅,装修得十分敞亮宽阔。等到在沙发上落座,喻文州把饼干推过去,“尝尝看,要是难吃就委婉点儿告诉我。”

王杰希端了两杯茶过来,又客客气气地一笑,“哪儿的话。”

他低头的时候刘海挡在眼睛前头,漫无边际地晃了两晃,喻文州挺仔细地又把这人的眉眼身形端详了一遍,趁着对方没抬头,收回目光暗自寻思:我果然跟黄少天不是一个口味……

“挺不错的,要是多放点儿糖就更好了,”王杰希吃完一块,举着沾满饼干渣的手指说道,“我也自己烤过,第一次还没你做得好,打开烤箱以后我以为我放进去的不是黄油和面粉而是我喝多了吐出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喻文州也笑了笑:“你酒量怎么样?要是不爱喝那可就太遗憾了,搬迁酒我们还想约你一起呢。”

王杰希摆摆手,“还成吧,白的一斤够呛,七八两就得歇会儿了……”

“……白酒?”

“白酒,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们好像不太这么说……”

喻文州替黄少天捏了把汗,他觉得如果打算灌醉王杰希酒后乱性的后果估计就是……黄少天酒后倒头大睡,王杰希却还清醒得好比一头雨天的犀牛。

又随口聊了两句,喻文州跟他说搬迁酒定在这周末,跟王杰希故作顽皮地挤了挤眼睛,说是可以带女伴一起来。

“我还是单身联盟的,”王杰希说得非常轻松,“我工作太不稳定,谈过几次,都没长久。”

“少天——就是我室友,”喻文州看他点点头表示知道,就继续说道,“他说路上回来看见你和一个姑娘同路,这是……有目标了?”

没想到王杰希忽然眯起了眼睛——这人眼睛长得不怎么对称,喻文州见他第一面时就注意过这点,不过看上去倒还顺眼,人又收拾得干干净净,所以也不算是什么减分项。王杰希笑得有些微妙:“他怎么会这么以为?那是——那是我学生的家长,你俩刚搬过来,可能还没注意,我周末的时候会带几个学生,教教基础素描什么的,刚才那个就是小高的家长,路上遇见了就一块儿走了。

“一是我还不至于对学生家长有那方面的意思,二是……我喜欢男人,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喻文州往后一靠,柔软的沙发垫支撑住他的身体。他心知肚明,王杰希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确定自己不会介意——这么冷静明白的一个人,他还真不知道黄少天拿不拿得下来。

喻文州和他对视一笑,“不瞒你说,我也是……”

 

“那黄少天……”

 

黄少天把喻文州堵在卧室里,八爪鱼一样霸住房门:“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明白了,你俩到底都说了点什么,你看看你一回来就笑得像个大尾巴狼似的……”

喻文州坐在床上看书,头也不抬:“他说他以为咱俩是一对儿,还祝我和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早日出国成婚顺便试试代孕。”

“喻文州你日你大爷啊!”黄少天哭丧一张脸,“你解释没有?你怎么解释的?哪怕你说你是直男我也认了!这个锅我不能背啊!”

喻文州怜惜地瞟了他一眼,“放心,没卖你。”

“那——那什么孙女士呢?怎么回事?是他老婆还是女朋友?你别看书了行不行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们都聊了点什么……”

 

“黄少天同志,我告诉你,”喻文州把书放在床头,钻进被子里边伸手关掉台灯边说,“放心爱,大胆爱,狠狠爱。组织给你保驾护航。”

“这算什么傻逼提示喻文州你什么意思诶你别睡啊——卧槽你醒醒——”

 

周末那顿搬迁酒王杰希确实是一个人来的,可惜喻文州他们请得大部分是同事和老同学,王杰希看上去挺和善,跟大家推杯换盏了一轮,还是借故提前离了席——毕竟他不算是熟人,知道这一屋子妖魔鬼怪在闹翻天之前还要顾忌上自己几分。

喻文州眼看着黄少天弹簧一样从椅子上蹦起来对王杰希说:“我送你。”

王杰希也不推脱,只道:“就这么两步路……”

“我……我看你喝得脸上有点红,”黄少天走过去帮他拿外套,顺手推开门道,“外面还挺冷的,你小心点别着凉了。”

一桌人寂静无声。

喻文州心说人家是一斤的量,你是三两的量,真是睁眼说瞎话……

王杰希礼貌地道了个别,被黄少天搭着肩膀出了门——那只手在王杰希背后胆战心惊地犹豫了一会儿,先是(因为身高有落差)冒昧地落在腰后半尺,接着缩回来,手指头挨在对方小臂上,还没碰到衬衫布料就使劲儿地握成拳头缓了缓手心里的汗……

喻文州跟在后头,把门一关。

桌上的李轩目瞪口呆:“我去——那是谁?他给黄少天下了药了?”

楚云秀白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傻……

“简单来说,黄少天他……”喻文州坐回来,一手端着自己满满当当的红酒杯,另一手从盘子里捡起一颗醋溜果仁儿,顺着杯壁噗通一声扔了进去,“他坠入爱河了。”

肖时钦感叹道:“真是千载难逢……”

“是啊,他也有今天,”喻文州准备把自己那杯酒倒掉,“……这酒都泡了花生了我就倒了啊!”

张新杰伸过一只手和他碰杯:“别耍赖,干。”

“我突然想起个事儿,”田森担忧道,“刚才他出门带钥匙没有?”

喻文州一杯红酒泡花生下肚,脸色如同一块咸菜缸里的腌抹布:“肯定没带——我故意的。操太难喝了……”

 

黄少天送王杰希回隔壁,整整送了两个小时。中途他回来敲门,屋里这几个人却都默契地大吵大闹起来,黄少天假装锲而不舍地敲了三十秒就悄无声息了……

十点多他再敲门,还是苏沐橙好心好意把他放了进来,彼时李轩他们正在打麻将,听见他进门,立刻抬头问道:“怎么样?酒后乱性没?我们空手道小王子制服一个宅男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少天站在门口:“别扯淡。”

“那怎么样了啊?总不会两个小时你俩盖棉被纯聊天……还是说你俩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了?”

黄少天开始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我累了你们玩我先睡了。”

楚云秀拍着桌子大笑:“清一色一条龙——胡了——我告诉你们黄少天刚才脸红了我这个角度看得真真的——给钱!”

 

那天是周六,一群人闹到凌晨,开车来的打车来的就都没走,横七竖八睡了满地,第二天还是喻文州喝得少醒得早,迈过肖时钦和张新杰下床想准备点早餐。没想到他在厨房里看见了黄少天,后来一想也是应该,黄少天喝到一半就送人去了,还能宿醉到哪里去?

黄少天正面对着微波炉,背面对着厨房门口。

喻文州穿着一双鞋底软绵绵的拖鞋——他这人一贯地注重生活品质,说这双拖鞋走起路来仿佛一只猫,黄少天是夹脚凉拖派,当年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喻文州小布尔乔亚主义作祟。

所以黄少天显然没听见他来,男人刚起床的头发像一头狮子的鬃毛一样飞了起来,黄少天一手挠着头,一手插在睡衣口袋里,两只光脚踩在磨砂面的地板上不知道打着什么拍子,喻文州节奏感一般,只好往前凑了凑听他究竟在哼些什么……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思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喻文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黄少天慌里慌张地回头看他:“靠!你偷袭!”

喻文州没理他,笑眯眯地接着哼下去:“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黄少,怎么最近走忧郁痴情小生路线了?”

“你才忧郁小生,你全家都忧郁小生。”黄少天从叮一声响完的微波炉里端出一盘包子,两人端着坐到餐桌前。

喻文州拿了个包子:“讲讲吧,昨天晚上你俩干什么了?我都这么给你创造机会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干……”

“真没干……”

喻文州一口咬下去:“那你怎么笑得这么欢?照照镜子去,你脸上都快开出花儿来了!”

黄少天揉揉脸:“我笑了?”

“笑了。”

黄少天把头埋在胳膊里头,从喻文州的角度只能看到不断颤抖的几根浅色头发。黄少天的声音发闷,不过却能感觉出声音的主人嘴角根本就是咧得放不下来。“我……哎,我笑就笑了,这个……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就是开心……我就是高兴!”

喻文州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忘了加热,好在常温不算凉。

“我昨晚上陪他过去,他一看就没喝醉,但是也不赶我,还给我泡了茶,他家里那花茶太有意思了,酸酸甜甜的,泡在水里就开了花儿,我也没好意思问他那叫什么,回头我搜搜……然后给我端了几块巧克力曲奇,比你做的好吃多了……”

“你秀恩爱就秀恩爱,别埋汰我行不行。”

“谁秀恩爱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就是——你懂吧?”

喻文州心说我懂个屁……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不是在这儿,是在附近公园旁边的地铁上,就是我每天上下班要坐的那趟线,那天我手机没电,又正要接上司电话,绕着车厢找了一圈人才从他手上借了个移动电源。可他正要下车,我说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头还你,我正想开机翻电话本的时候,他可能是着急,在口袋里摸出来一支笔和一片巴掌大的玉兰花瓣,他只来得及在花瓣上写完他的名字就下车了,所以我知道他叫王杰希……查了很久才查到他的联系方式……”

黄少天托着腮帮子说,“旁边那个公园里有玉兰树,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他那天去拍照,就随手捡了几片花瓣……我昨天去他家,发现他客厅里换了新墙纸,图案就是白玉兰。我问他什么时候换的,他说才换没几天,卧室也换了一样的——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他跟我讲的,我没进去!”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然后他问我,你喜不喜欢玉兰?”

 

喻文州安安静静地喝牛奶。

他知道黄少天这个人天生眼高于顶,从来没被爱情绊住过双脚,所以势必要输给比他更高段位的风花雪月,王杰希本钱足够雄厚,黄少天的落败在喻文州看来也是天经地义……

 

“你说我当时该怎么回答?”

“你该把他按在沙发上拉下裤链说老子不喜欢玉兰只喜欢你,然后你们就疯狂地做……”

“喻文州你是不是要死。”

喻文州大笑,挤眉弄眼让躲在厨房门外偷听的苏沐橙等人藏得隐蔽一点儿。他放柔了口气:“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没说话,”黄少天垂着眼睛,“我光是看着他的脸,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云秀在门外沉默地鼓起了掌……

 

港真,喻文州情史丰富,已知黄少天的情史也并不稀罕,不过他也是头一回见黄少天这么上心。具体表现在黄少天打算报个班学学茶艺和摄影,某天让喻文州帮他收个快递,亚马逊的一包书,打开一看居然是《西方美术史》。

“你才是要死,”喻文州一边炒西兰花一边说,“你以后如果自配插图照片出一本《追小清新的作死100天》,我一定义不容辞给你贡献销量。”

“你不懂。”黄少天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少放点盐啊书上说对养生不好——反正你不懂。”

结果黄少天被茶艺班的女老师暴虐一周,精疲力竭地退了课。

但喻文州见他并不如何沮丧,照样神采奕奕地出门上班回家吃饭,连每天抱怨“那个女人是黄鼠狼精转世”的时间都省了,吃饱打两盘游戏,嗖嗖嗖地洗澡准备睡觉。

问他怎么回事,黄少天眉飞色舞:“我得好好休息,明早要去晨跑。”

喻文州心说就你,你还晨跑,你大学四年一千米哪次不是我替你测的……

“王杰希说他最近长了点肉,想要运动运动,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喻兄你说他哪里胖了?我那天偷偷看了一眼,他腰上哪有多少肉,穿条衬衫都恨不得能看见人鱼线。”

喻文州说你是不是傻……

 

第二天一早黄少天全副武装出了门,喻文州躺在隔壁卧室温暖的被窝里,听见门外匡匡当当的脚步声、细细的倒水声还有震天响的关门声。关了门他就听不清楚别的了,隐约能听出来外面是两个男人在讲话,那说话的动静也渐渐的越来越小了,变成了节奏统一的两串脚步声。

喻文州翻了个身,看见离手机上定的最近的一个闹钟还有四十多分钟,骂了句脏话就继续睡了。

 

“我那天差点迟到……你不知道他多能跑!我绕了公园一圈就快吐了,坐在长凳上歇了半天,跑完回来已经赶不上公交车,他就说这事儿赖他,开车把我送去上班……”

“我坚持了一周了!你看我屌吗!艹你这流氓,谁问你看不看……”

“王杰希周末教的那三个学生怎么都这么粘他,才十多岁就觊觎老师,这是什么节奏,这是准备让哥这个空手道小王子大显神威的节奏……”

“今儿我俩一起去看了一个美术展,真特么有点难懂,不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线条就是光屁股女人,幸亏他说不太喜欢现代派。唉还不如去个欢乐谷,我又怕他一个大男人不爱去玩儿……”

“哈哈哈哈哈我们坐了三遍过山车!四遍跳楼机!两遍那个……那个什么大摆锤!”

 

“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黄少天大字型躺在床上,两眼盯住天花板,“文州兄,愚弟好迷茫啊。”

“愚弟,你要思考人生,可以回自己的房间思考吗?”

喻文州还有几份邮件要回,坐在书桌旁敲敲打打,甚至罕见地戴上了一副眼镜。他眼睛有一点近视,不过不严重,看东西时才会戴眼镜。

“州兄何必如此绝情……”

“爆炸吧现充!”

 

黄少天被勒令呆在房间里闭门思过,喻文州这回带了一盘现烤的纸杯蛋糕过去,敲过门才想起来——周末下午,王杰希家里有学生来上课。

可惜门都敲了,王杰希出来开门,穿着依旧文质彬彬的男人也戴了一副眼镜,两人不由相对打量一番,镜片上光芒一闪而逝……

王杰希带学生虽然说不上挑剔,但送过来的也都是聪明机灵的小孩,两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都是男生,这时候都很安分地坐在客厅里围着一张高脚凳运笔如飞。那高脚凳上放了一只浅色的大肚子花瓶,瓶里只插了一枝花。

一支白玉兰。

“这是我隔壁邻居,姓喻,”王杰希介绍道,“比我小,但是千万别叫喻叔叔。”

喻文州也是颇感无奈,把蛋糕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叫什么都行,待会儿画累了可以尝尝蛋糕,不好吃可以投诉,我下回争取进步。”

王杰希照样先伸手拿了一个——“这回挺好,糖加够了。”

“真的?……你不知道少天有多挑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自己明明不会做饭,还要嫌弃我菜里葱跟蒜放得太多,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喻文州意味不明地抱怨道,“要是有机会真想让你也试试跟他一块儿住,身心都是折磨……”

王杰希没看他,听声音倒好像有点笑意:“我觉得他还行啊。”

“你行你上……”

“王老师!”忽然有个学生扭过头来,一双透亮的眼睛望向他俩,“老师我有个地方不太会画,能把您画的借我看看吗?”

王杰希竟然罕见地沉默了。

喻文州喝着茶把自己装成一个有态度的旁观者,他仔细地端详着面带踟蹰的王杰希,而这个比他还要大些的男人最终还是从柜子上拿来自己的画作,尽量用身子挡住喻文州的视线把画递了过去。

“这里……要这样画……”

喻文州趁着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师握着炭笔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从背后绕了过去,王杰希半弯着腰,他就有了那么一点令人喜悦的身高优势。

视线斜斜地往下沉,王杰希用作示范的那只花瓶和里面的花全都工工整整,像是被封印好的一段春天。有趣的是画面的右下角,高脚凳的凳子腿缺了一段,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男性头像,他有着蓬松的头发,和豹子一样敏锐的眼睛。

下面有更小的三个字母:

HST

喻文州笑了一声。

王杰希扭过头,脸上终于不再是一副安然自若的表情,他面色几乎微不可察地红了红,“小别你先自己试试,我等会儿再来看。”安顿好学生,王杰希却也不知道该跟喻文州再说些什么好。

“不用说,我都懂。”

喻文州笑得仍然像个大尾巴狼……

 

 

喻文州回去告诉黄少天:“这礼拜之内你拿不下来王杰希,我就跟你姓。”

“今天是周日……”

“艹,”喻文州骂道,他花了十秒钟做好决定,然后抄起手机给王杰希打电话,“喂,老王?是我,文州,晚上少天要约你吃饭……”


 

END



#一个片尾花絮#


“我想亲你,用你们那里的话怎么说?”

“我想跟你打个奔儿。”

“我想跟你打个奔——恩——呃……唉不行不行,儿化音真难,我觉得还是应该身体力行,从我做起,从小事做起,从现在做起。”

“天地转,光阴迫,一辈子太久啊。”王杰希笑着叹了口气。

 黄少天和他鼻尖抵着鼻尖:“咱俩只争朝夕。”


#END#

发表于2015-03-08.2429热度.
  1. 共6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